怯生生地道:“臣妾不敢妄议朝政,只是近日读《诗经》,至《小雅·北山》篇,
‘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’,心有所感。方才观赏此画,见岐山巍峨,
王气浩荡,便想,普天之下皆遵王化,四方诸侯拱卫周室,方是太平景象。
可……可臣妾前几日偶然听宫中两位来自齐鲁之地的老宫人闲谈,提及……提及那边境之上,
似乎……似乎有些微小的争执,关乎盐田之利,竟需兵士对峙……臣妾愚钝,只是想,
若诸侯皆能如画中这般,谨守疆界,和睦共处,一心尊王,该有多好。”她的话语,
听起来完全是一个沉浸书海、不谙世事的少女,将书本理想与现实听闻混淆后的天真感慨。
没有指控,没有妄议,只有对“王道”的向往和对现实中一丝不和谐的困惑。然而,
听在天子耳中,却不啻于一道惊雷!齐鲁边境有争执?兵士对峙?为了盐田之利?这些消息,
他尚未收到正式奏报!但宫廷之中,往往底层宫人之间流传的消息,
有时比正式的驿马传书还要快上几分!尤其是涉及边境军事调动,哪怕只是小规模对峙,
也是极其敏感的事情!齐国的强横,他是知道的。但如此明目张胆地与邻国冲突,
甚至可能动武,这将他这个天下共主置于何地?《北山》篇的句子,此刻听来,
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!天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虽然很快恢复如常,
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阴霾,却没有逃过一直暗中观察的、几位老练宗室和重臣的眼睛。
王后姜氏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,她狠狠瞪了子鸢一眼,却无法发作,
因为子鸢的言辞听起来毫无恶意,甚至可以说是“忠心可嘉”。“哦?竟有此事?
”天子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“宫人闲谈,未必属实。不过,姒夫人有心了,
读书能有所思,思及王道,甚好。”他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带过,转而继续评论画作,
但任谁都看得出,方才那片刻的轻松气氛,已经荡然无存。宴席后半段,
天子虽依旧谈笑风生,但眉宇间却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凝重。他提前离席,...










